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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雪可屋的女人(一)》

"我的原則就是我沒有原則" 我慢吞吞地說著。

"相當罕見的方式啊...什麼時候開始的?" 她看著我問。

"跟第一個女朋友分手後開始" 我老實回答。

"很傷心的故事嗎?"

"還可以...有點像一種儀式"

"什麼樣的儀式?"

"就是...跑進去森林之後，被綁在樹下，過了三天三夜，只有喝降下來的雨水，和手邊撿的到的果子，然後白天只能看著天空的雲，有著各種形狀，觀察它們之間的變化。"

我喝了一口雪可屋的維也納之後，繼續說著。

" 到了晚上，因為變得很冷，所以，我努力用腳尖的力量鑽進土壤裡邊，就算只有蓋到 腳趾頭也可以。然後，把頭靠在凹凸不平的樹幹，繼續望著天空，數著有幾顆星星， 不過，因為有太多的星星了，"這顆剛剛好像已經數過"跟"那顆好像漏掉了"的事情 一直發生，所以，又要重來一遍，就這樣努力換著不同方式，想要算清楚有幾顆，可 能是用包圍法，或是擴散法，有時候乾脆是隨便法，然後一直到天亮，還是數得亂七 八糟的。"

"然後呢?"她露出微笑的臉聽著。

我想了一下，又喝了一口，然後繼續說。

" 這中間，會很想要舉手然後大叫：「那個..隨便什麼裁判，我想要退出比賽了，可以 幫我解開繩子囉!」不過，還是會忍耐下來，想說只有三天三夜嘛，再撐一下就過去 了。於是，又繼續白天看雲，晚上數星星，累的時候就閉著眼睛休息，對了！這個儀 式是不准睡覺的，要是一睡就算放棄了啊。"

"就像是日本那種挑戰72小時的比賽嘛"她想到地說。

"的確是，不過，我比較輕鬆一點，不用躺在棉被裡或是看悶到不行的黑白片"我笑著說。

"那麼，儀式結束之後，會發生什麼事?"她好奇地問。

雪可屋的播放機從原本的Chet Baker換到Nat King Cole和Natalie Cole一起合唱的"Unforgettable"。

"嗯，終於熬過了三天三夜無聊到不行的測驗之後，就有隨便什麼裁判跑來幫我解開繩子 ，然後，開心地對我說：「恭喜你，你是和平結束這項儀式的第19820125個人。」最後 ，我相當虛弱地在他們的攙服下走出那片繁重茂密的綠色森林。妳怎麼都不喝飲料?"

我發現她只有在聽我說話，完全沒碰到杯子。

"啊...因為故事很好聽啊，像在探險一樣，真好玩~"她終於拿起杯子補償性地大大喝了一口，然後放下杯子，又繼續把兩隻手掌合在下巴下，支撐著頭部的重量，準備又要聽故事的臉對著我看，因為微笑又帶點促狹意味的眼睛很有魅力。

" 好吧，走出了森林之後，那些人迅速把我放下，對著我說：「好了，你必須到下一階段了，我們還要趕著迎接其他人，有相當多的人報名哪！」然後，他們快步消失在綠色裡面，留下全身失去重量的我，我嘆了一口幾乎沒有什麼份量的氣，往回家的方向 慢慢地一步一步走。因為還不太習慣三天三夜已經沒有走路的腳，所以，我搖搖晃晃地，像踏在雲裡面的腳，每一步都伴隨著輕飄飄的失重感。雖然完成了儀式，心情卻相當不知所措啊。"

"嗯...好可憐啊，要是我那時也去比賽就好了，也許可以看見你，就可以陪著你回家了"

"謝謝"我感激地喝了一口咖啡，杯子裡剩下不到一半的濃黑液體散發出香味。


(待續)